我馬上跑回家了,伊瑪緊跟在我後面。我進到屋裡叫了黛黛,也叫了艾爾莎,沒人回答。我一下子闖進了平時我大女兒睡覺和學習的地方,我看到了黛黛,她躺在床上,眼睛哭得紅紅的。我舒了一口氣,我想她一定是跟里諾告白了,結果那個小夥子拒絕了她。
我還沒開口,伊瑪可能沒看到姐姐的精神狀況,她開始熱情洋溢地講起了自己的父親,但黛黛用方言罵了一句,坐起來一下把妹妹推開了,又哭了起來。我示意伊瑪不要生氣,我很溫柔地對我的大女兒說:「我知道這很可怕,我理解,但這件事會過去的。」她的反應很激烈,我當時正在輕輕撫摸她的頭髮,她猛地甩了一下頭,擺脫了我。她叫喊起來:「你說什麼,你什麼都不知道,什麼都不明白,你只想著你自己,還有你寫的那些破玩意兒。」她遞給我一張方格紙,準確地說是甩到我臉上,然後走開了。
伊瑪看到姐姐那麼絕望,眼睛也亮晶晶的,湧出了眼淚。我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,就對她說:「你去叫艾爾莎,看看她在哪兒。」我抓起了那張紙,那天的紙條可真多。我馬上認出了我二女兒娟秀的字跡,紙條是寫給黛黛的。艾爾莎解釋說,情感是無法控制的,里諾早就愛上她了,她也逐漸愛上了里諾。她當然知道這會讓黛黛痛苦,她覺得很遺憾,但她知道即使退出,放棄自己愛的人,也無法解決問題。後面的話是寫給我的,幾乎用了一種戲謔的語氣說她已經決定放棄學業,我對學習的重視讓她覺得很可笑,書本並不會使人變好,而是偶爾會有些好人會寫一些好書,里諾雖然沒看過一本書,但他很善良。她強調說,她父親是個好人,寫了非常好的書,書本、人還有善良之間的聯繫在這裡就結束了:她沒提到我。她最後充滿感情地跟我告別,讓我不要太生氣:黛黛和伊瑪會讓我滿意,她覺得她已經沒法遵循我的想法。她給小妹妹畫了一個帶翅膀的心。
我變得怒不可遏。我對黛黛發了一頓脾氣,我說,她怎麼能夠沒察覺到妹妹像往常一樣,總是會把她在意的東西搶走。我對她吼道:「你應該發現這一點,你應該阻止她,你那麼聰明,但你讓一個虛榮的小滑頭玩得團團轉。」我對莉拉說:
「你兒子不是一個人走的,他把艾爾莎帶走了。」
她看著我,有些迷糊:
「艾爾莎?」
「是的,艾爾莎還是未成年人,里諾要比她大九歲,我真想去警察局告他。」
她笑了起來,那不是出於惡意,而是難以置信的笑。
她笑著說自己的兒子:
「你看看,他還真能幹啊!我簡直太低估他了。他讓兩位嬌小姐都為之瘋狂,我簡直無法相信。萊農,你過來,放鬆一下,坐到這兒來。我越想就越覺得可笑,而不是想哭。」
我大聲說,這沒什麼好笑的,里諾現在做的事情非常嚴重,我真的要去警察局了。這時候她語氣變了,她指著門對我說:
「你去啊,去告啊,你還等什麼。」
我出去了,走到警察局門口,我就折回來了,每步兩個台階地上樓回到家裡。我對著黛黛叫喊:「我想知道,那兩個狗東西到底去哪兒了,馬上告訴我。」她很害怕,伊瑪用手把耳朵堵住了。但我一直在大聲嚷嚷,直到黛黛承認,艾爾莎認識里諾在博洛尼亞的一個朋友,那人來過城區一次。
「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?」
「知道。」
「你有沒有地址和電話?」
她在發抖,我問她什麼她就說什麼。儘管她痛恨妹妹已經超過了痛恨里諾,但她覺得跟我合作也不光彩,就不說了。我自己想辦法,我一邊叫喊,一邊翻艾爾莎的東西,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。最後我停了下來,當我想要找到寫著地址的紙條或者艾爾莎學校里的日記,但我發現我的有些東西不見了:抽屜里的錢都不見了,我平時都是把錢放在那裡的,而且我的首飾都不見了,包括我母親的手鐲。艾爾莎一直都很喜歡那隻手鐲,她總是半開玩笑半嚴肅地說,假如外婆寫遺囑的話,會把手鐲留給她,而不是留給我。